降芒戟

雇佣兵A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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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雷狮。”他喑哑着嗓子，血腥味从嗓子眼里呕出，一阵反胃， 火辣辣地疼， “你他妈不要命了。”

被叫到名字的人低着头玩着把匕首，脸上原是没有什么表情，却在抬起头时撇出抹笑来。寒光在他的指缝间跳来跳去，最后匿藏在袖子里面。雷狮端着副漫不经心的架势，神情间撑着去轻松自在。

妈的。安迷修难去维持自己的谦和良善，装什么逼，咱俩身上可都不好看，脑子被彗星撞了吧。

两个人看起来确实都不大体面，而雷狮显得糟糕的多。衣服被划得破破烂烂，还有的地方被他自己撕扯下来包扎伤口，血污与泥污浑糅着黏在裸露在外的肌肤，左臂肩头还有被野兽撕咬掉肉的痕迹，暴露在空气外的其他伤口也显得触目惊心，被子弹穿孔了好几个地方。相比之下，安迷修从外表上看，也只是灰头灰脸，浑身泥污，外加因为食物短缺而面色苍白罢了。

他嗓子干哑的得难受，也不愿同雷狮多说些什么。

“我不管你在想些什么。”他声音很低，说话带着抹不去的血腥味，“活下去，别让我三天三夜没合眼就为了把你从那破地方扯出来成了白费。”

雷狮还是不说话，唇边搭着抹懒懒的笑意。疼痛拉扯着他的感官神经，这滋味不太好受，但他决然不会在安迷修面前露怯，尽管他知道在这么多年的老对头，老队友前，藏不住什么。

同样的，安迷修也是如此，他们的滋味都不太好受。他受外伤，那傻逼骑士之前的时候，肋骨绝对断了一根，呼吸不会太顺畅，但他不会说出去，自己的，他的，安迷修同样如此，丁点儿都不。
而安迷修说些什么，他也就当个屁，丁点不剩。

安迷修也不在乎雷狮什么反应，他去点火，点不着，火柴全潮了，擦不出苗来。外面下着雨，他们待的这个地方潮湿又阴冷。

这条件本对这个两个身体素质极高的雇佣兵算不上什么，只可惜现在他们皆身负重伤，好好养着尚且痛苦，别说之前为了逃命去走水路，身上烂的口子泡了个痛快。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衣服干得挺快，否则他们没被一刀捅了也要冻死。安迷修有些抑制不住自己想去咒骂雷狮的心情，也没谁说骑士精神不可以爆粗口啊。

这天气使人昏昏欲睡，安迷修的眼皮开始止不住的打架，生不出火来，这时候睡着了就是一个死字。安迷修去想接下来的时候储备，这地方偏僻的很，而通讯设备偏偏也进了水，组织救援找到他们少说也要一星期，药物也仅有些为数不多的止痛药和止血药，还有点湿透了的绷带。情况也太糟糕了些。

“雷狮，那鬼地方怎么招惹你了。”他嗓子疼得厉害，但为了保持清醒，还是和自己厌恶的家伙挑起话茬。他率先选择弄清楚这么狼狈的原因，“值得把命搭进去？”

“我曾经的老巢。”雷狮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，于是终于开口了，他声音沙哑，很难听。没了那股子意气风发的感觉，只是尾音依旧是安迷修熟悉的语调，欠揍，“档案还在那里面，还有卡米尔的，不是我去找他们，就是他们来找我。”

安迷修想你真他妈是个疯子，又说，“进组织前你什么来头？”他顿了下，意识到自己有些逾越，舌头在脸颊内壁绕了一圈，尝到了自己的鲜血，最后也没把这话收回去。

雷狮没在意这个，他从后腰口袋摸出几根湿漉漉的烟，皱着眉厌烦地扔在地上，他布着厚茧的指腹摩挲着外壳诡异的打火机，撇着唇角冲安迷修笑：“我本来想让你猜猜看，又想到你这个傻逼骑士智商不行，成吧，反正老子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没事干，万一真死这破地了，回组织记得去颂赞一下你海盗爸爸的光辉历史。”

安迷修，“呵呵。”

雷狮接着说下去，“也没什么别的，不外乎是些恶俗又没意思的事情，我出生在那个地方，卡米尔也是。然后我逃了，冻结了那里一大半的财产，越过数个国家边境来到了现在这个佣兵团。其实也没什么别得，不过是自由这两个字，你说现在老子自由么，自由个屁，但我就是不乐意让那个鬼地方束缚着老子。我情愿把脑袋揣在裤腰带上出任务，然后哪天被一枪崩了嗝屁，好过在那个金碧辉煌的囚笼里面老死。”

“那祝你心想事成。”安迷修打包票他毫无讽刺的意味。他手摊开在粗糙的地面上，细碎的石呖磨得他手掌生疼，他的眼睛因酸涩而来回眨着，但这并不能缓解其中的痛楚。

他知道雷狮也是同样的感受，但他们谁也没说出难受这个词，对话继续着其他毫无营养的话题，直到黎明擦出第一道晓光，雨停了，阳光照在身上很暖和。安迷修欠了个哈欠，心想真他妈不容易，然后他站起来，捏了捏酸痛的大腿肌，翻着相对干燥的木头放在山洞外面晒着。

之后雷狮也站起来，跟着盘腿坐在那一堆木头旁边一起晒太阳，欠了个哈欠，他偏了下头，侧过来看蹲着试图钻木取火的安迷修，眼神诡异。他双腿伸直了交叠着放在一起，摸着裤兜把他之前玩的打火机朝安迷修脑袋掷去。

“这玩意进水了，你把这东西里的棉花和棉芯都取出来晒干，然后组装回去。”雷狮说，脸上是不加掩饰的疲惫，但更容易看出来的还是嘲讽，“你之前又不是没看见老子玩这东西。”

安迷修懒得和他吵架，“……那还真是谢谢您了，你确定这东西进水之后不会爆炸？”

“……。”雷狮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，接着用他那嘶哑的嗓音发出讥笑，“三好市民骑士先生，你不吸烟我知道，你作为一个雇佣兵连打火机的基本…算了，我睡会儿。”

“……我只用火柴。”安迷修最后这么说到。

雷狮在说完那句话就陷入了睡眠当中，临近了才能听到一些很小的呼噜声，安迷修也困得要死，他撑着把这打火机和那堆晒干的柴火收拾好等着以后用，然后衣角挨着雷狮，也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。他睡得很不安稳，没有做梦，醒来的时候却更累了，雷狮在他起身做起来的时候撑开眼皮，然后模糊得看见安迷修的影子，接着又由着思绪陷入了睡眠。他的确太需要休息了，不谈见到安迷修之后的事情，就在那之前他也有了两个无眠的夜晚，负荷到底是到了极限。

他抬眼看着太阳的位置，这一觉睡到了响午，太阳暖烘烘的，就是食物诉求依旧尚未得到满足。

不做任何措施把雷狮丢在这里安迷修是做不到的，即便这个山洞位置相当安全，不谈什么野兽，连蚊虫都罕见。但他需要为接下来的生存做些准备，指望浑身破破烂烂基本丧失自理能力的雷狮去找食物是不可能的，安迷修心想，他现在最大的指望就是救援能在雷狮死之前赶到。他叹了口气，摸着雷狮那打火机外壳上的闪电，把雷狮从洞口搬到了里面，把柴木堆起来点燃，这下就算真的不走运有路过，看见火光也不会过来。

第二天的正午，安迷修想，这时间过得有些太慢了。

下过雨后林子里的叶片照得很漂亮，即便安迷修厌恶透了下过雨森林的土地，泥污应在他凹凸不平的鞋底，使他的脚步沉重起来。

而后他的脚步突兀地停顿下来，风飒飒擦过他的耳廓，那是一阵狼鸣。

他运气不是很好，他运气太好了。他本想遇见个野兔身材的和雷狮分着果腹，没想到来个大的，还是那种，咬合力足足能碎掉他头骨的那种大型食肉动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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